第二章

    也不知怎么回事，谢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外面马路上。

    连结账时他都心不在焉地算错了好几次，幸而这小店本就位于他老家所在的小区，那些来买东西的也多是看着他长大的阿姨叔伯，一个也没责怪他。

    “你看下这条烟，能给多少钱？”

    “啪”地一声，一整条中华烟拍在桌上，一个穿着流里流气、头发如刺猬般根根上竖的小青年正斜眼看着他。

    谢明不禁皱眉，这人是刘大叔的儿子刘昌，从小就好惹是生非，长大后更是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没几年就成了这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刘大叔对这个儿子也是恨得牙痒，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这烟……是假的。”拿起烟看了下，谢明实事求是地说。

    刘昌脸色一变，下一刻却笑嘻嘻道：“俺会拿假烟么？阿明你看花眼了吧。”

    谢明无奈，只得再翻看了会，还是摇了摇头。

    这回刘昌眯了眼，上下打量着他道：“你小子是故意蒙我吧？想讹我钱？这样吧，看在咱从小到大的交情，给你打个8折怎样？”

    谢明心一沉，脸上表情却依然温和，耐心地指着烟道：“真是假烟，你看这条包透明纸都不平整。还有这个商标，连字母都看不清……”

    “明明是你调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刘昌突然爆出一句，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你刚才翻来覆去左看右看，不就是TM换烟的手法吗？”

    “你胡说什么？”谢明蹙眉，这刘昌平时碍着他父亲的关系，倒是很少找自己麻烦，今儿个也不知是缺钱花了还是欠了债，居然就这样缠上了自己。

    “少废话，老子这烟今儿就搁你这儿了，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刘昌盛气凌人地睥睨着他。

    谢明的脸也沉了下来，一口回绝：“假烟不收。”他好说话，不代表他就是窝囊废。

    眼看刘昌一手来抓他衣领，谢明直觉地后退，但他所坐的地方本就靠近墙边，才退两步脚跟便触到了墙。

    刘昌一下子逼近他，把他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

    “你做什么！”这举动令谢明大吃一惊，鼻间飘过对方热烘烘酸臭的体味，顿时一阵作呕，下意识地一拳揍在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

    刘昌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被一击即中，下颚传来的疼痛令他满腔怒火都熊熊燃烧起来。

    “妈的找死！”

    谢明竭力抵挡反击，但他素来性子平和，在打架方面既无先天天赋又无后天锻炼，哪里是那混世魔王的对手。对方的拳脚狂风暴雨似的落在他身上，到后来整个人都被刘昌压在了地上。

    谢明喘息着，也不知道挨了几拳，只感觉浑身都疼得像要散架一般。刘昌坐在他腰上，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手。

    “呵呵……”

    谢明还在因疼痛断断续续地倒抽着凉气，突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阴阳怪气的笑声，虽不明所以，身上却已经爆开了一层寒栗。

    他看向刘昌，刘昌也正看着他，确切地说是正看着他的……

    “啊！”谢明脱口低叫一声，他陡然惊觉衬衫前襟都被扯了开来，自己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

    “长得个娘炮样，想不到身上也是细皮嫩肉的呢。”

    不怀好意的话语令谢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他浑身一僵，寒毛都根根直竖起来。

    对方用一只手钳制住他双手，而另一只手竟摸上了他的胸口。

    被同性粗糙的掌心肆无忌惮地揉捏挤压，极度恶心的感觉令谢明惨白了脸，他无法自已地浑身颤抖，拼命地挣扎起来。

    “住手！放开我！”

    谢明努力想摆脱对方的钳制与玩弄，突然胸前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脆弱的樱红被刘昌用指尖恶意地揉拧搓弄，痛得他几乎当场就溢出了眼泪，脱力地瘫软。

    “啧啧，这手感真是比女人还滑溜……”

    耳边传来淫邪的笑声，谢明几乎忍耐不住作呕的感觉，那只亵玩他的手却突然向下滑去，扯弄起他长裤上的皮带来。

    “你、你干什么？”谢明心惊胆战地颤声问。

    “你说呢？自然是——干你！”刘昌邪笑着贴在他耳边，“你还是处子吧，今天大昌哥就让你尝尝在男人身下的销魂滋味……”

    谢明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不！住手……”挣扎间“哧——”地一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顿时令他如堕冰窟。

    感觉对方的手伸入裤中向身后摸去，那温热的触感令谢明吓得魂飞魄散，终于失声尖叫起来。

    身上突然一轻，紧随而来的是“砰”一声巨响，溅起无数灰尘。

    谢明心慌意乱，哪还顾得上去看发生了什么，凭本能踉踉跄跄地爬起身向一旁退去。

    “你他妈敢打老子？活腻歪了你！”

    一声嘶吼，随即却淹没在一片“嘭嘭嘭”的闷响中。

    谢明呆看着地上缠斗在一起的俩人，听着刘昌从怒吼到惨叫，再到呻吟闷哼，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气和求饶声。

    “哎呦！别、别打了……啊……饶命……”

    压在刘昌身上的那人终于站起身来。刘昌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正费力地爬起，却又被那人一脚踩上裆部，鞋底狠狠地碾压。

    谢明看得完全呆住，见刘昌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来，两眼翻白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下意识道：“别……”

    那人这才收回脚，漆黑如墨的双眼眸光阴鸷，声音也阴冷得渗人：“别让我再在这儿看到你，听到没有？”

    待刘昌捂着胯部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小店，谢明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你好狠……”

    这就是对救命恩人说的第一句话？凌郁飞也不知该气该笑，扫对方一眼，不咸不淡道：“先把衣服穿好吧。”

    被他这么一说，谢明这才发现自己正双手提着裤头倚墙而立——莫说皮带，连“大前门”的拉链都没拉上。更糟糕的是，衬衫上好几颗纽扣都在之前的挣扎中被扯落，前襟敞开着，自己的上半身根本是完全暴露在妹夫眼前……

    “啊！”后知后觉的某人手忙脚乱。

    凌郁飞冷眼欣赏着他的狼狈，之前看到这没用的大舅子被个无赖压在身下时莫名其妙窜上的腾腾怒火片刻间烟消云散了。眼看谢明用双手将前襟拢得紧紧的，突然想起刚才这人胸口被那无赖摸了个遍，连乳头都被又捏又掐，心里忽然又起了一丝焦躁。

    “怎么，连杯水都不招待我？”他毫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睥着对方。

    谢明心里正道不尽的窘迫难堪，之前发生的事，从凌郁飞所站的角度根本是一览无余。他感觉得到妹夫的目光一直徘徊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地底下去了。此时乍听妹夫发话，顿时吓了一跳，忙陪着笑一迭声地道：“有、有的，抱歉……”

    腾出手来泡茶，也就无法拢住敞开的衣衫了。谢明偷偷地瞥了眼凌郁飞，见他一脸淡然根本没看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将茶杯递给凌郁飞时，谢明微微弓着身子，让衣襟可以勉强遮掩一下裸露的胸膛。

    白皙的肌肤和两点粉色在眼前若隐若现，本是随口一说的凌郁飞忽然感觉嗓子眼里真的有些干渴起来，他轻咳一声，低头喝水。

    “小心——”

    “烫”字还没出口，就见凌郁飞猛然一颤，杯子脱手掉落。